“海南侨乡第一宅”：从蔡家宅到海南华侨的百年奋斗史

【缅甸金凤凰报记者 卢宝洁 琼海报道】1934年，修建了10年的蔡家宅终于落成，一时轰动琼北，完工当天，蔡家大摆酒席，戏班连唱了几天的戏。没人知道，当时修建这座宅院的蔡家森内心到底有多少起伏。

9月15日，2021“行走中国·海外华文媒体海南行”活动进入倒计时，包括《金凤凰》记者在内的18个国家的24位华文媒体记者来到了素有“海南侨乡第一宅”之称的蔡家宅探访。　

据了解，蔡家宅，位于海南省琼海市博鰲镇留客村，万泉河畔，此处有“海南侨乡第一宅”之美誉，由印尼富商蔡家森等四兄弟共同建造，包括4座宅院，建筑面积共2645平方米，其中以蔡家森的宅邸规模最大，保存最完整。

蔡家宅兼容了海南和西洋建筑的特点。走近老宅，只觉屋宇宏阔，嘉树四合，不仅有精巧的屋梁设计，屋外还有占地不小的莲池花园。中堂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，门窗木质雕花技艺精湛。宅内楼梯和四通八达的走廊参照骑楼设计，南洋风味极足，听说下雨天，足不湿鞋，即可走遍宅院内的每个角落。紧密衔接的环廊具有挡风、遮光、蔽雨的功能，一年四季，大宅内均清爽宜人。

蔡家后人说，那时海南还没有钢筋水泥，建屋所用的水泥是用船运回，地砖、琉璃、螺纹钢也都是用英文报纸包着从印尼启运。

1886年，蔡家森出生在琼海市留客村，或许是因为与海近在咫尺，注定了他这辈子都离不开水。18岁那年，因生活困顿，他决定独闯南洋，当时和他一起上船的有18人，经过长时间海上航行，有人生病，有人落水，到达印度尼西亚时，仅剩3人。

凭着这股拼了命的精神，蔡家森终究在南洋闯出了一条路，命运也由此改变。在印尼，他从事海运和木材生意，凭过人的胆略，从小船做到大船，从木船换到钢船，慢慢发展成拥有25艘铁船的大型船队。40岁左右，蔡家森已成为印尼赫赫有名的大富商，被当地华侨称为“小孔明”。他还热心华侨华人社团工作，开办华文学校，接续传统文脉。除了在印尼都亚地区担任华人社团理事和副主席，还被当时统治印尼的荷兰王室封为“甲必丹”(荷兰官方任命管理华人事务的侨领职务)，如今的老宅一楼展览馆，还陈列着他当年“当官”时的冠帽，有人开玩笑说，这就相当于当时的一个“酋长”，地位极高，风光无两。

虽然在海外事业有成，蔡家森却从未忘记自己是个海南人。在海外拥有众多庄园和房产的他，仍和兄弟们一起回乡建屋。在老宅，你会看到，每幢高高宅院的厅堂上都设置了供奉祖先牌位的“公阁”，“公阁”很高，每次烧香祭祖时要用梯子上下。在老宅前院正堂上，书写着“忠孝传家”四个大字，两侧门联恢弘大气：“胸中云梦波澜阔，眼底沧浪宇宙宽”；后院厅堂两侧则刻有一幅家训：“公道守信千古业，婆言勤俭万年兴”。蔡家还专门设有私塾“槟榔书斋”，悬挂孔子画像，以蒙学养正，知书尚礼为宗旨。1971年，蔡家森辞世，享年90岁，蔡家森在印尼的蔡家墓园墓碑上仍刻着“世居留客，海南琼州”字样，以示不忘来处。

但蔡家宅并非只是一所民宅那么简单，它还兼具防御作用。从远处看，蔡家寨或许更像是一个固若金汤的“碉楼”。大门外侧的楼梯间暗藏着射击孔，可有效地防止盗匪侵袭。但也正因如此，预示着其命运的不平常。

据了解，蔡氏兄弟1939年后未曾再回乡，留下了这座宅院凝固为一段逝去的历史，直到80年代才有后人回乡祭祖。老宅前院的一块展览牌上详细记录了老宅近百年来的变迁。1937年，日军侵占海南，蔡氏兄弟回印尼经商逃避战乱。在上世纪的三四十年代，老宅曾是琼崖工农红军驻地、日本宪兵队的盘踞点、抗日游击队的交通站，也曾用作国民党一团部驻地，还先后成为乐会县朝阳人民政府办公室兼朝阳乡粮所、公社公共食堂等。80年代，蔡家后人重新回归老宅，历经半个世纪沧桑，老宅已垂垂老矣，其后几经修缮，2006年5月，蔡家宅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如今蔡家人虽散落在世界各地，从事不同的行业，但每逢清明就会回来祭祖，全家还设立了基金，用于保护修缮老宅。

如今，海南是全国重点侨乡，据不完全统计，海南华侨华人、港澳台同胞390万，分布世界50多个国家和地区，包括新加坡、泰国、马来西亚、印尼、缅甸等东南亚国家以及港澳台地区，多国均留存海南华人华侨所建的会馆、商会以及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华人社团。而留客村旅居印尼、新加坡、马来西亚、泰国、香港、澳门等地的华侨就达1000多人。至今留客村仍散落有多处华侨宅院，包括19世纪的新加坡侨领王绍经在嘉积镇温泉村建的“资政第”，20世纪20年代马来西亚华侨覃世琼兄弟在博鳌古调村建的覃家大院，1927年马来西亚华侨王业珍在中原镇仙寨村建的王家大院，新加坡华侨何惠宣在潭门镇多亩村见的何家宅，1928年马来西亚华侨何君廷在博鳌镇奎岭村见的何家宅，1947年新加坡华侨卢茂德在嘉积镇万石村建的卢家宅等。蔡家则是留客村近现代历史的一个缩影。

据悉，蔡家宅已成为海南华侨文化的代表，吸引着海内外游客的目光，每天都有10-15批游客前来参观，其中不乏专程从海外赶来的华侨华人。近年来，海南打造“博鳌亚洲论坛年会·华商领袖与智库圆桌会议”多个等涉侨品牌活动，开展招商引资、招才引智工作。特别是海南自贸区(港)建设一年来，越来越多的游客来到蔡家宅。

“公道守信千古业，婆言勤俭万年兴”的家训至今仍悬挂于蔡家宅中堂，这句话几乎成为所有华人华侨的精神印记。